戏是假的,但情是真的 ——专访《蒋公的面子》导演吕效平
■编者按
话剧《蒋公的面子》行将进入长春的演出时间。 这是一部被称为撕开中国当代剧坛的“面子”的戏,问世至今已收获了良好口碑, 因为它是自由精神的具象表达, 也为戏剧回归戏剧艺术本身指明了新的可能。 今天的“封面文章”我们来看该剧吕效平宜作何说?
剧情梗概
本剧采用了时空穿越的安排, 从“文革” 时的牛棚开场,这三位被打成牛鬼蛇神、学术反动权威的教授,为洗刷自身历史问题,回忆起一九四三年时,三人在重庆茶馆讨论是否应蒋介石邀宴的情境;戏里三位教授个性鲜明,各有弱点。
一身西装打扮的时任道教授, 思想进步、洁身自好,追求民主自由和学术独立,绝不与独裁者同流合污,却因抗日导致珍贵藏书留在桂林,想借赴宴得到老蒋的协助,又开不了口,遂布局想怂恿有人当说客。
长袍马褂的夏小山教授是中立派,好美食且对蒋与政治无兴趣, 只是为了火腿烧豆腐而想赴宴,然因曾在学生面前说了不承认蒋中正的校长地位,不好答应;在美食与面子间抉择,只好推说只要请柬署名, 由校长改为蒋院长或蒋委员长, 他就欣然赴宴,找台阶下。
卞从周教授则中山装打扮, 内心想去,可被两位教授同僚呵斥是谄媚之举,为了面子,就摆出不赴宴的姿态。
整出话剧场景简单, 两个多小时的剧情,围绕着三名教授各自辩论该不该给蒋介石“面子”, 让观众进入“蒋公面子”与“文人面子”的价值思辨。
封面文章》
近几年话剧《蒋公的面子》的“突兀”出世,以及被广大观众的认可和传颂,已经形成了一个文化现象,这部为了庆祝南京大学建校110周年,而由该校戏剧影视艺术系系主任吕效平指导剧本创作并亲自执导的话剧越来越脱离“校庆”这个初衷,而展现出戏剧本身的强大生命力。这件事再次说明作品是有“命运”二字可言的。11月4日、5日该剧剧本作者温方伊将携话剧《蒋公的面子》走进春城。从2012年开始此剧从南京出发在全国多个城市陆续演出,反响热烈。日前,记者专访了导演吕效平。
这是一出现实主义戏剧盛宴
新文化:《蒋公的面子》目前已经演过多少场次了? 市场反馈如何?
吕效平: 这出剧已经演出过256场了。市场效果非常的好,我们这个戏在南京演到70场以上还是加座。我想在南京再演十年也还是没有问题的。我发现这部戏会自己给自己开发观众,之所以在南京可以演出这么多场,因为南京看过戏的观众基数已经非常大,现在的观众在网络媒体宣传和口碑之间更倾向于相信口碑宣传,那么三千人看过和一万人看过之后的口碑宣传效果就是不一样的。我比较有把握,这部戏二分之一的人看过之后回家都会向自己的家人朋友推荐说你一定要去看看。正是在这个基础上,南京已经有10万人看过,以后20万、30万人会越来越多停不下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南京演70场仍然剧院要加座。
新文化: 这是一部偏重什么题材的话剧?
吕效平: 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没有考虑太多,这部剧其实讲的还是一般的人性。我们侧重的不仅是知识分子的问题,是一个所有的人都会面对的困境。当然它主要讲的是大学里知识分子和教授的生活,还是知识层面的比重更大一些。
新文化:您觉得《蒋公的面子》最大的受众群体应该是哪些人?
吕效平: 我们有一个比较科学的调查,结果是通过在剧场发问卷获得的。《蒋公的面子》在男女性别上有一点特征:一般戏剧的观众女性会占到七成,男性观众三成;而这部剧的观众男性的比重是高于其他剧目的。在观众年龄上虽然还是以80后、90后为主,但是它有相当一部分的70后、60后、50后甚至40后的观众,年龄分布比较广。第三就是一般的戏的观众基本一年会进3~5次剧场,而我们的观众有相当一部分已经20年没有进过剧场。还有就是我们这部戏的观众文化程度都比较高,尤其是在高校的观众比例很高。
走进长春:最大的受众会是大学生
新文化: 这本剧是第一次走入长春吧?您预期的演出效果和票房是怎样的?
吕效平:是的。这出戏我们在北京演了二十多场,基本是没有空座的;在武汉、西安、成都、重庆这些城市的效果都是非常好的,但是在江苏的徐州、淮阴可能因为知识分子的密集度、文化程度等等的原因剧场反应没有在北京的那么热烈。而在长春这个地方,它本身是一个省会城市,除了工业发展迅速之外这里还有一所吉林大学,这是非常有底蕴的一所高校。我想只要在吉林大学的文科知识分子不会有人不知道《蒋公的面子》。我认为全中国大学的文科知识分子都会知道《蒋公的面子》。我想只要在吉林大学这个地方做好宣传一定会有非常多的老师学生来看戏,票房不是问题。只要是这些人聚到了剧场,那么剧场一定会非常的热闹非常的有气氛。所以我还是非常看中的,因为长春无论如何都是一个非常有底蕴的大城市,尤其我考虑到吉林大学在那里,所以我对这次演出比较有信心。我相信只要进到剧场看了这出戏一定会让大家从头笑到尾,笑着笑着又哭起来。
新文化: 将这个剧本搬上舞台在导演过程中与作者温方伊是否产生过分歧? 如何解决?
吕效平:我是老师她是学生,我是老头她是小姑娘,分歧肯定是有的。这个剧本是她本科三年级学年的论文。这个戏在创作之初的命题和创意都是我讲给她的,我对她说我给你讲个故事,你一定要把这个故事写成喜剧。那么在整个创作的过程中她也在不断地跟我商量,所以是有分歧的。比如说,我用这个戏对于大学目前的教育制度还是有批评的,因为我本身在大学做老师。但是在温方伊看来她并不是很有兴趣,她的兴趣可能更多是在把大学教师看成一个人。在这一点上我很注重关于大学教育的讨论,她并不是十分感兴趣。
新文化:最欣赏剧本中的哪个角色?
吕效平: 这个很难说,甚至可以说是说不出来的。我们这个戏可能好就好在这个问题是说不出来的。但是在观众群体中会形成一个判断,有的人赞成这个有的人赞成那个,似乎观众比较多的喜欢夏小山,因为他比较好笑。对我来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但是我找不到答案。
新文化: 剧中有没有留下遗憾的地方,希望怎样去完善?
吕效平:当然有了。戏中有“文化大革命”一段,大家都以为我们加入这一段是为了让这出剧看起来更有批评性,其实最初的动力并不是这样。这个故事里三个教授在一天的时间里讨论去没去吃饭的问题,不知道要多大的才华才能把它写出来,为了凑时间,我们就写了“文化大革命”。温方伊当时说这样一个故事两万字怎么写,我能不能再加个“文化大革命”凑一点时间。我们一直想把“文化大革命”删掉,完全写这三个教授在1943年的一天,这是需要更大才华的,我们做不到。如果能删掉,这个戏会更好。
戏剧人:才华是特殊的,爱好是平庸的
新文化:目前戏剧影视专业很热,越来越多的学生喜欢走艺术, 你如何看待艺术热浪潮?
吕效平:不要考,不要考。大多数人都会有一个错觉,我从来不鼓励我的学生考我们这个专业。因为这个专业需要特殊才华,而且社会上关于这个专业的需求也养不了多少人。但是大家都有一个错觉,我不断的见到有人把自己对戏剧和电影的爱好当做才华,他不知道他的爱好和理解很多人跟他都是一样的。我觉得有这种特殊才华的人会有各种机会冒出来。如果是我自己的孩子,我会让他自己选择,但是我会跟他讲清楚你最好不要选这个专业。假如中国有一千个名额学戏剧,每年培养一千个毕业生,那中国的剧本也不会有多么出彩。在纽约百老汇学戏剧的人大多数都要洗盘子端碗开始,这都是因为爱好。我们这个专业的长处在于你能把爱好和谋生结合起来;我们这个专业的短处在于大多数情况下你谋生的状况是很凄凉的。
新文化: 你希望你的学生对艺术抱什么样的态度?
吕效平: 我总是希望他们能够有创造,包括在经营演出方面也是需要有创造的。总之还是希望他们能有创意有创造能够获得愉快吧,希望他们有幸福的生活有很高的生活质量。
新文化: 关于当今国内戏剧教育您有什么评价?
吕效平: 我觉得这个专业最应该做到的就是一个字———真。演戏总要面对现实,做现实主义,说真话。关于戏剧,在艺术上小说好于我们,诗歌好于我们,绘画好于我们,音乐好于我们,因为那些都是个人埋头创作,而影响戏剧创作的因素比它们多得多,所以戏剧成为整个中国艺术的短板。
新文化: 对于热爱戏剧的人或者渴望了解戏剧的人有什么指导建议?
吕效平: 如果是喜欢的话那么多去看戏看电影是一个多好的事情,你从事其他工作之余去看戏看电影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
戏剧:在正确的价值观下说真话
新文化:心目中好的戏剧是怎样的?最欣赏的一出剧是什么?
吕效平: 我比较欣赏上世纪80年代的戏剧,那个时候的戏剧都是说心里话,反映真实的东西。
新文化: 您觉得国内戏剧创作的现状怎样? 具有创作才华的人是否稀缺?
吕效平: 本身戏剧行业需要的人就比较少,具有才华的人也就更少。当然,这也是相对于总的人口数而言的。现在网上有才华的年轻人很多,比才华更重要的是价值观要对。温方伊做了这部戏之后说,正确的价值观能够激发人的才华。最重要的就是这些年轻人的价值观要对,这样整个社会的价值观就对,才能发现才华激活才华,才能把才华变为财富。
新文化: 国内戏剧市场与西方国家相比,存在哪些差异?
吕效平:市场是一定要有的,但是目前看来国内的市场发展还不够成熟完善。现代戏剧应该真正做到人和人的交流,解放个人,解放思想,但是目前我们做的还不够。
新文化记者 郭艳东实习生 王宇博 江晓庆
演出信息
时间:2016年11月4、5日 19:00
地点:吉林省东方大剧院
售票地点和电话:东方大剧院4号门(0431-88996990)原声录音棚(0431-89867400)博乐精品钢琴城(0431-85672117)国贸大饭店(0431-88070098)票务代理www.damai.cn
来源(新文化报)